12月22日下午,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助理教授章戈浩,应武汉大学媒体发展研究中心邀请,开展了题为“生成媒介,器官投射与技术想象”的学术讲座。讲座现场,章戈浩老师以眼镜与助听器为例,讲解了生成媒介的发展过程、对人类器官的投射和未来技术想象等问题。武汉大学媒体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肖珺教授主持了本场讲座。
章戈浩老师梳理关于感官的研究脉络后发现,相关研究一直存在却少见专门研究。在传播学领域,有视觉传播研究、听觉传播研究、触觉传播研究,近年来一部分视觉传播研究学者开始关注多感官传播。在关于感官的跨学科研究中,90年代出现视觉研究,近年出现侧重人文维度的听觉研究与侧重科学维度的声音研究。不久后出现将多种感官综合在一起的感官研究,这些研究强调人的各种感官不应被切割,人在接收信息时各感官综合发挥作用,感官的分割是基于社会与文化产生的。然而,专门研究感官的学者只有将媒介视为人感官延伸的麦克卢汉、将感官作为媒介效果的基特勒,以及提出“技术哲学”概念但长期被学界忽视的恩斯特·卡普(Ernst Kapp)。
“器官投射”理论是恩斯特·卡普在技术哲学方面的重要观念。他认为,所谓技术是人把自己器官的功能投射出去,人以自身为尺度不仅意识到了主体与客体的差别,还把这种差别加以实现。章戈浩老师认为,从恩斯特·卡普的理论表述中可以看到他明显受到黑格尔的影响。他的观点与麦克卢汉不同,在恩斯特·卡普看来技术不是投射的产物,而是过程本身。当我们把人类器官的某种功能投射成技术后,我们可以在技术不断改进的过程中加深对自己器官的了解。例如,恩斯特·卡普在《器官投射论——技术哲学纲要》中将电报、铁路视为人的神经网络的投射,用电报、铁路模拟人的神经网,并且在建造电报、铁路网的过程中增加了人对自己神经网络的理解。
接着,章戈浩老师介绍了沃格的“生成媒介”概念。沃格将德勒兹的“生成”概念灵活运用,提出了“生成媒介”概念。他主张研究特定的媒介和媒介生成状态,研究正处于生成状态的媒介。尽管生成媒介自身在不断演进,但重要的是只要人类拥有这种媒介就可以创造出新的世界、产生新的认知,同时让人类意识到感官不是自然的。例如伽利略发明了望远镜,人类可以看到从前看不到的天体,并且产生一系列天文知识、科学原理、公式,望远镜就是一种典型的生成媒介。
基于器官投射与生成媒介理论,章戈浩老师梳理了眼镜与助听器的产生与演进历程。他发现眼镜从问世以来,一直被视为社会知识精英的象征物。眼镜会采用当时昂贵的材料来制作,甚至被当作一种奢侈品。而眼镜与眼疾相联系的观点出现得非常晚,有学者考证这种认识在西方世界至少在20世纪30年代后才出现。这种认识出现不久后,眼镜开始更多地成为一种时尚配饰。在近代的中国,眼镜成为一种西物东渐的代表,是西方近代化文明的象征。然而助听器从产生起就与耳疾相联系,它被设计成发卡、钱包、假发、相机等样式来遮蔽使用者听力不佳的事实。
眼镜一直以来只是单一的光学媒介,而助听器在电话发明之后就不再只是声学媒介,而是声学与电学结合的媒介。通过眼镜看到的事物与肉眼看到的事物没有本质区别,但使用助听器听到的电信号模拟声波、数字信号模拟声波与自然界声波却有本质区别。因此,助听器是沃格所说的典型的生成媒介,眼镜则不是。眼镜与助听器都是典型的器官投射,是人们将感官向外投射形成的技术,而这种技术又促使了对人类感官的研究。
章戈浩老师认为,从生成媒介、器官投射与技术想象的视角出发,我们可以发现更多传播或媒介研究新的可能性。我们不仅可以研究眼镜与助听器,还可以想象未来可能出现的新兴媒介,也可以回头审视那些已经过时的或是只停留在图纸上未被发明出来的媒介。
图3:学生提问
在提问环节,章戈浩老师围绕技术现象学与媒介的关系、媒介哲学的传播学意义、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的物质性与技术的关系、文化与技术的关系等问题与现场师生进行了探讨。华中师范大学黄月琴教授就媒介考古学与文化研究的区别、媒介考古学怎样体现它的创新性等问题与章戈浩老师进行交流。章戈浩老师认为,媒介考古学不同于文化研究,它更侧重从媒介的物质特性、技术原理等角度入手进行研究。
图4:黄月琴教授提问
武汉大学媒体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单波教授分享了自己关于文化与技术关系的观点。他认为,文化因素影响器官投射与技术想象,如中医的“望闻问切”、中国文化中的“帘子”以及“耳听为虚”这样的俗语都会影响中国文化背景中的技术想象,每种文化有特定的技术想象。
最后,肖珺教授在总结中强调,不同的研究方法在解释某一具体传播现象时,其切入点、展开方式、要实现的研究目标都是不同的。章戈浩老师提到的哲学、媒介考古学、文化研究、批判的未来学等研究方法与解释路径都可以为传播学研究打开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