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等:5G时代智能媒体发展逻辑再思考:从技术融合到人媒合一
发布时间:2022-02-22 10:31:58 点击数:
5G时代智能媒体发展逻辑再思考:
从技术融合到人媒合一
从传统大众传播媒介到社会化媒体,再至智能媒体,技术的发展推动了媒介形态的演进,智能化成为现阶段传播形态与模式的显性特征。4G时代,多种智能技术的发展实现了传统媒介与新媒体之间在生产、分发、管理、反馈等流程上的优势互补,而5G技术可以将现有的智能技术进行联结,从而推动智能媒体的融合化发展。笔者曾在《论智能媒体的演进逻辑及未来发展———基于补偿性媒介理论视角》一文中,提及智能媒体是媒体融合的高级形态,因此,笔者将沿用此观点并试图从一个更为宏观的角度去探讨5G时代智能媒体融合化发展的整体演进逻辑,以期为智能媒体的研究提供一个新思路。
凯文·凯利认为增长来源于重混,即对已有的资源重新整合后使之产生更大的价值,最具影响力的媒介将是重混现象发生最为频繁的地方。基于此观点,笔者提出,融合是比重混更为高级的形态。融合,英译为convergence,其最早出现于科学领域并于20世纪70年代与传播学产生联系。从字面意思来看,融合与重混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在后者的基础上将不同事物互相渗透的高阶现象,即“合为一体”。在5G技术出现之前,行业内谈及的媒体融合多是指传统媒介与新兴媒体的融合,是关于形式以及现象的总结和罗列。但笔者认为,媒体融合自身具有清晰的层级关系与演进逻辑,尤其是5G 技术的出现将实现更具结构化的智能融合,其可以从技术、数据、场景、需求、服务等多维度促进新旧媒体之间的深度融合,进而使智能媒体了解人类的真实需求,更好地为人类服务。融合化的智能媒体内部每个层级之间彼此连通与协同,技术的融合可以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和归一化处理,进而使智能媒体在不同的场景中满足人类时刻变化的需求,建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机器智能与人类智慧跨场景与跨平台的融合,实现“人媒合一”。
保罗·莱文森的补偿性媒体理论认为,在媒体发展的过程中,媒体与媒体之间以及媒体内部都具有补偿性。智能媒体是对社会化媒体的补偿,是社会化媒体演进的必然,其演进具有三大补偿逻辑:技术的逻辑、分发的逻辑、连通的逻辑。技术是智能媒体发展的重要底层支撑,人工智能等智能技术之间的补偿,可以共建一个信息生产协同化、信息分发公开透明化、传播效果监测动态实时化、人与机器彼此信任的媒体系统。5G技术作为一种新的技术补偿,其可以极大地提高整个媒体系统的数据传输速率,减少信息传输误差,提升数据计算效力和精确度。同时,5G技术将带来三大应用场景:第一个是eMBB(enhanced mobile broadband),翻译为增强移动带宽,即以用户为中心的服务场景; 第二个是uRLLC(ultra reliable & low latency communication),直译为高可靠、低时延通信,这一场景主要面向的是工业物联网、无人驾驶及远程医疗等新兴服务场景; 第三个是mMTC(massive machine type communication),即海量机器类通信。而随着人工智能等智能技术在这三大场景中的广泛应用,未来的智能媒体必然会在技术的推动下,呈现出融合化的发展趋势。
技术可供性理论是以用户为中心的考察技术的有效理论框架,其是指技术为人类提供的可能性,即人类通过技术具体可以做什么。而智能技术的补偿与融合则在不断拓宽和延展这种可供性,进而不断提升人类在使用媒体过程中的创造力与想象力。关于技术融合的定义,Lee认为,技术融合是不同技术的水平整合,即基于创建新功能或创造新产品的目的,不同领域的技术相互吸收彼此的优势以求扩展自身技术。演化经济学则强调应将技术融合视为一种复杂融合的过程。因此,笔者认为5G技术赋能下的智能媒体中所涉及到的技术融合的复杂程度远超先前学者提出的水平整合,其是不同技术之间相互依赖、相互竞争、协同演化的新产物。技术学家布莱恩·阿瑟认为,组合是新技术的潜在来源,其威力在于指数级的增长。而融合是超越组合的更高层次,技术的融合不单是不同技术之间的叠加或是互补,它可以创造新的特性以促进新的产业与市场的形成。两种技术的融合甚至多种技术的融合可以为智能媒体的发展带来更为强大的助推力。5G技术在技术融合的过程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智能媒体提供了技术与技术之间相互融合的可能性。例如,5G技术与大数据技术的融合可以实现数据的全链路实时无损传输,其能够构建一个跨平台和跨场景的统一数据库。5G技术与云计算技术的融合将带来一种新的数据计算模式: 边缘计算。这种计算模式可以满足用户“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计算需求,其采用的就近计算法则可以提高网络中设备资源的利用率,减少中心云端的负荷,提升数据响应效率。新搭建的数据库与新型计算模式又可以持续性地为人工智能赋能,为人工智能的机器学习与深度学习提供更为广泛和更具深度的数据以及更加精确的计算结果,5G技术与现有智能技术的融合可以助推人工智能从弱人工智能转变为强人工智能。同时,人工智能又可以借助5G技术向连入物联网中的智能事物分发智能,赋予智能事物一定的计算能力和决策能力,从而实现机器与机器之间的协同化。在该阶段,技术不再是独立的存在,彼此的融合与渗透形成了一种新的智能技术体。这种技术体具有多种属性,而属人性是其最为明确的特征。属人性,即它是人类通过主观能动性有意识地创造出来的技术体系或具有数字化/物质化的实体,它基于人类感性与理性的创造力和理解力,因而其发展是人类多种需求的反映。该技术体将具备自创生、自组织和自延伸等具有生物性质的特性,当智能媒体在某个发展阶段陷入瓶颈时,该技术体可以根据当下的经济形势与社会环境对已有的技术进行融合,生产出新的智能技术以适应智媒发展的需要。
技术融合是智能媒体融合化发展的重要底层逻辑,也是实现场景间用户数据贯通的基础。贯通可以理解为互通,即实现用户数据跨平台与跨场景的相互整合。4G时代,用户在不同媒体平台上产生的数据体量巨大而庞杂,既包含结构化数据,又包含难以统一处理的半结构化数据与非结构化数据,数据处理的难度较大。同时,各平台彼此建构的数据壁垒所导致的“数据孤岛”等问题也在严重制约着数据处理的效率。5G技术则可以最大程度地打通平台之间的数据传输链路,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数据贯通。在5G技术的加持下,人工智能等智能技术体将辅助人类根据统一的数据协议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推动智能媒体的融合化发展。
场景是指在一定时空下发生的一定任务行动或因人物关系所构成的画面,而智能媒体中的场景多是指用户在其所处时空中与周围事物或其他个体(包括机器)之间进行信息交流与互动。“场”具有时间属性与空间属性,而“景”具有心理属性,是用户感性与理性的认知,“场”与“景”两者的融合则构建起用户生活与工作的方方面面。罗伯特·斯考伯与谢尔·伊斯雷尔在其著作《即将到来的场景时代》中提出了场景时代的五大核心要素:移动设备、社交媒体、大数据、传感器与位置服务。这五类要素的发展离不开背后技术的推动,其背后的技术支撑便是移动通讯技术、大数据技术、传感器技术、云计算技术等智能技术。技术的融合可以加速上述场景要素的发展与连通,进而实现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的融合。
彭兰认为,场景分析的终极目标是在特定的场景中为用户提供适配的信息或是服务,移动传播的本质是基于场景的服务,即对场景的感知与信息的匹配。上文中提及,5G技术将带来三大应用场景,而根据其属性,又可以将这三大应用场景划分为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两个大类。由此,笔者提出,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的互融是实现用户与信息适配的基础。4G时代,用户的数据多来源于智能手机,用户的数据分布在各个媒体平台,呈现离散化与割裂化。对于用户认知的不全面使得智能媒体在信息推送过程中的效率较低,无法实现精准的信息匹配。用户需求因不同场景之间的切换而呈现实时变化的状态,但4G技术并不能实现数据的实时传输与反馈,因而当用户脱离某一场景进入另一场景时,智能媒体所提供的服务可能仍是基于上一个场景用户所产生的数据,服务与需求的不匹配会严重影响用户的场景体验感。但是在5G时代,智能传感器可以基本完成对于用户场景的覆盖,实现用户在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之间的无缝转换。场景的融合可以拓宽用户数据采集的渠道并实现用户数据的融合,进而实现不同场景甚至是特定场景下用户与信息的实时匹配。智能事物可以对用户当下所处场景进行感知与分析,以非打扰式的方式向用户提供信息或服务,为用户带来更为舒适的场景体验。例如,智能手环可以监测用户的身体状况,提供健康数据; 智能家居可以获得用户的作息时间数据。智能手环与智能家居彼此的数据融合可以在用户生理数据出现较大波动向用户提供合理化建议。依托于5G技术的场景间的用户数据贯通存在如下的工作机制: 通过对各类传感器以及人工采集信息工具的合理、合法、合规分配与使用,将采集到的数据依据某种优化算法或是计算准则进行互补与合并,生成对用户较为全面的、一致性的解释与描述,进而为智能媒体的信息与服务生产提供更具价值性的“用户画像”。
全场景的用户数据融合存在侵犯用户数据隐私的风险,进而增加用户对于其数据隐私泄露的担忧,因而笔者所倡导的并非是完全场景的数据融通,而是在用户知情、允许、不侵犯其隐私的基础之上尽可能多地对不同的虚拟产场景和现实场景间的数据进行贯通,智能媒体所提供的服务必须以满足用户的真实需求为导向。
用户需求与服务提供的连通基于不同场景间用户数据的贯通。智能媒体需要在用户许可的基础之上尽可能多地接触并认知用户数据,才能更为深入地了解用户的行为习惯及其背后的思维逻辑,洞悉用户内心的真实需求,实现更为精准的、以人为中心的智能服务。
上文中提及,智能媒体的演进存在连通的逻辑,即用户与信息的连通以及用户与其各种需求的连通。用户与信息的连通表现为用户的信息需求可以被满足。社会化媒体满足了用户对于信息数量的需求,但信息生产与传播的分散化、碎片化却在加剧信息泛滥,无法满足用户对于信息质量的需求。而5G时代的智能媒体可以有效地规避上述问题,基于大数据的人工智能,可以借助边缘计算等新型计算技术为用户提供高效的信息过滤服务,减少虚假信息的散布及信息的重复传播,降低用户的信息负荷。同时,智能媒体提供的信息整合服务可以对碎片化内容进行分析与梳理,辅助用户对于其关注的事件建构起相对完整的认知架构,进而有助于用户对于信息的深度思考与主动思辨。
马修·利伯曼认为,社交是人的天性,人天生与他人连接。用户在社会化媒体中可以建构多元化的社交关系,这满足了用户对于社交的需求。但在某些情况下,并非所有的社交关系的连接都是有效的,亲密的家人所带来的帮助可能不及某些弱社会关系。海量的社会化媒体平台为用户带了更多的弱社会关系连接,但也使得用户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去维护,这种基于网络平台的社交具有较强的不确定性,它为用户带来无限可能的同时也会使用户深陷对社交关系无法预期和把握的焦虑之中。因此在社交方面,智能媒体可以利用不同的算法根据用户与用户之间的行为相似度、性格契合度、成长互助度等方面向其提供合适的弱社交关系连通服务,并向用户提供何时建立连接、如何建立连接、如何实现连通等建议。在未来,随着场景间用户数据的融合以及机器与机器之间的深度协同化,用户的个人社会关系将在机器的辅助下更加丰富,用户的信息需求与社交需求将充分被满足。
在不同的生活与工作场景中,人类的需求多样而细腻,除了上述中提及的信息需求与社交需求,还有购物、娱乐消遣等其他需求,其依托于社会经济发展、技术创新而表现出复杂与轻松、计划性与异常性、即时性与成长性并存。进而,笔者将智能媒体时代的用户需求分为即时性需求和成长性需求。即时性需求是指用户在当下场景中迫切需要的信息、产品或服务,而成长性需求是用户在发展过程中追寻进步而产生的持续性需求。技术的融合以及不同场景间用户数据的融通使得智能媒体可以根据用户的偏好与其成长轨迹向用户提供融合化的智能服务。其提供的即时性服务在某些方面可以满足人类成长性的需求,而部分成长性服务又可以满足人类迫切的生理或是心理需求。智能媒体可以辅助人类关注到其无法察觉但更需要其关心的目标。以智能手机为例,其知道个体的日程安排和地理位置,同时,它也了解用户的专长和兴趣,通过对多维度因素的整合和分析,智能手机会向用户进行提醒或是推荐,用一种最优化的方式满足用户的个性化需求。
5G时代智能媒体可以在不同场景中读懂用户的真实需求,在用户最需要的时刻提供一站式服务,用户所需即服务所产。智媒将脱离现有的手机屏幕,通过跨屏幕、语音甚至VR等沉浸式设备与用户互动,为用户提供服务。用户在现实中的需求可以借助数字孪生等技术手段在虚拟场景中得到满足,其在虚拟场景中的需求亦可以通过利用多种智能传感器映射到现实世界中而被满足。随着5G技术与物联网技术的发展,用户因所听、所看、所触、所闻、所想、所感而产生的所需皆为智能媒体服务所产。
机器与智能的协同是机器智能与人类智慧深度融合的重要基础之一,其主要表现为万物皆媒。万物皆媒是指连入AIoT(人工智能物联网) 的事物都是智能媒体系统重要组成部分,皆可成为用户数据采集以及信息生产分发的节点,被人工智能赋能的智能物件(包括智能穿戴设备、智能家居、智能汽车等) 可以根据其采集到的信息向用户提供定制化的服务。万物皆媒在于传感器等设备可以将人体、人的行为甚至是思维进行常态化的数据处理。而5G时代万物皆媒的最大特点在于万事万物之间的互联互通,即不同智能事物之间可以通过数据的方式进行交流与沟通,算法是驱动连通的重要基础之一,也是智能事物向人类呈现其价值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作为一种特殊的技术组合,算法可能会对人类看待世界的方式“起作用”和“引发思考”,因为它们“重新分配”明智的事物。算法使得人类之前不可见的事物成为可见,向人类揭示存在着的未知世界,进而为人类提供新的思考方式和行动的可能性。以智能导航为例,其可以利用大数据和云计算对交通进行监测,为用户提供更为便捷的路线。随着5G技术的发展,自动驾驶技术将不断成熟,数据的实时连通将实现汽车与智能的高度协同,从而实现机器与人类的高效互动,为用户带来前所未有的驾驶体验。
麦克卢汉认为媒介即人的延伸,其作为一种技术义肢,正在对人类产生影响。大众传播时代,报纸与杂志是对人类视觉的延伸,广播是对人类听觉的延伸,电视则是对人类听觉和视觉的共同延伸。社会化媒体时代,PC端与移动端则是对人类视听和中枢神经系统的进一步延伸,随着移动通讯技术的发展,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数字设备在延伸人类多种感觉的同时已经演化为人类赖以生存和无法卸除的义肢。斯蒂格勒在其著作《技术与时间: 迷失方向》中提出: “生物体自身的程序外延到一种人为的编程中,这就是原初增补性的生命形式。”义肢性的媒介使得信息可以进行跨越时间与空间的传播,人类获取信息和生产信息的能力也在该特性下补增。但是这种义肢性也使得人类在社会化媒体信息传播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的迷失自我,媒体无限的延伸让人类陷入了失去控制的焦虑与恐慌,因而媒体的前进方向不应是继续延伸而是应该回归人类身心的主体性,进而实现人与媒体的融合,即人媒合一。从现象学的角度来看,人与物以及环境并非二元性或是对抗性,而是呈现关系性。5G时代,媒体与人的关系将愈发亲密,人与媒体之间的信任将进一步增强,并共同构建一种基于人文信任与系统信任的新型信任体系。有学者指出,信任对于处理不确定的、不可控制或是危险的情况至关重要,这种信任体现在人机交互中的各个环节,智能媒体不再仅仅是感官的延伸或工具,其是人类日常场景与多种设备的深度融合,更是人类身体、心灵以及技术的高度统一,即身、心、媒体三者融合为一个整体的系统以获取和生产信息,从而更好地感知与认知世界。人与媒体相互依存又相互促进,在融合中共生共存。人与媒体的界限将逐步消融,人类与媒体相互拥抱,成为一体,人与媒体将演化为一个整体成为社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融合会使身体成为一种新的“元媒介”,并逐渐使信息的传播以及服务的提供从基于互联网和移动终端的传播平台转变为人类的身心主体。赵星植认为,元媒介即先前所有的信息传播平台与信息生产传播方式皆可共存其中,其与现存的媒体相平行,又不同于其他媒体。随着在5G技术赋能下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智能技术发展,技术设备与人类身心的契合度将越来越高。手机、脑机接口、生物芯片等智能事物可以与人类身体融合使其成为一种集信息的检索、收集、存储、生产、分发强大智能媒体系统,进而形成集多种功能为一体的“人—媒体—技术”的融合体。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曾提出,人类与人工智能等技术的结合使得人类更加聪明,通过纳米技术,人类的大脑神经系统可以与人工智能设备联结在一起,使被人工智能强化的大脑运行更加迅速和灵活。
刘海龙与束开荣(2019)认为,“物”连接着身体,其扮演着中介角色。智能媒体融合化的发展使得不同人类个体可以借助不同的智能事物以一种实时在场的方式随时随地地参与到信息的生产与传播之中。人自身就具有天然的媒体属性,个体之间的交流本就是一种信息传播,但无论是大众传播时代还是社会化媒体时代,多数情况下,信息传播都需要依托于某种延伸性的介质或是平台,而不是人类自身。而在技术的辅助下,5G时代的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与机器合二为一,其可以与多种媒介形态以及多种媒体平台进行连通,实现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智能传播。5G时代的人与媒体的融合使得人类的身体不再被简单地视为某种事物,它更被看作心灵以及意识的肉身化与具身化。其激活了个体以一种新的方式去认知世界,即具身认知。具身认知是指用具体的身体参与到事物的认知加工过程中。身体的物理结构对认知具有直接的塑造作用,身体的感觉—运动系统及其心理模拟在认知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5G技术可以将VR等沉浸式设备在数据传输过程中的时延降至1ms,高速率的无损传输使得用户的临场感进一步真实化,虚拟空间中的具身传播将成为可能。具身传播建立在具身认知的基础之上,强调具身化的主体是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传播。而第一人称视角也是衡量虚拟现实技术的逼真程度的三大标准之一。因此,无论是技术的发展还是媒体自身的发展都在为具身传播提供实现的途径与可能。在未来,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的融合可能会使个体与个体之间回归面对面的、亲切而直观的交流,被赋予新含义的人际传播将成为极为重要的传播模式。
人媒合一具体表现为三个层面的融合:感知融合、行为融合以及思维融合,这三个层面彼此连通且相互影响。感知融合即人类感知与机器感知的融合,是指智能媒体可以对人类的感觉(包括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以及直觉进行模拟,弥补人类感知的缺陷。人对于事物以及环境的认知来源于其不断探索而积累的感知经验,即通过不同的感官去解读、分析、判别。
而智能媒体则可以借助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这两种学习方式以数据化的形式去理解世界,进而为人类提供新的诠释世界的视角,丰富人类的认知。在5G技术的推动下,多种传感器可以协同为人类感知服务,对人与媒体的行为融合产生较大的积极影响。行为融合是指赋予机器智能化、自动化的行为能力,使机器成为人类的助手,用更为专业的方式辅助用户。以智能媒体机器人为例,其可以自主地接收信息并产生反馈,在专业信息生产领域,智能媒体机器人已经可以从信息采集、加工生产、分发等一系列环节辅助编辑为用户提供更为优质、全面客观的新闻服务。思维融合是人媒合一的更高维度,其表现为机器对人类意识以及思维进行模拟并共同参与到以人类为主体的推理、规划、决策等过程中。5G势必会推动人工智能朝向更高维度发展,但人类思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事物及过程,就现阶段而言,人工智能依旧处于弱人工智能阶段,这种弱人工智能仅能用统计学的方式去进行概率性的判别而不具备人类思维天马行空般的联想性。人类的自我意识可以使其在思考的过程对事物进行“合理化”的解释,即“自圆其说”,但人工智能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人工智能是否可以产生自我意识仍是无法预知的。因此就现阶段而言,机器智能依旧处于一种“工具”的定位,是人类了解世界、认知世界的途径之一。
媒体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存在着不同的伦理问题,而这些问题时至今日都没有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因而在智能媒体时代,笔者认为关注和研究人的本质及其价值意义才是更为根本和重要的问题。在谈及智媒时代的人机关系时,人类无需过度恐慌与悲观,因为,对于机器智能发展和进化的欣然接受,可以使人类通过更为高效的方式实现自我的超越,无论是强人工智能抑或者是超人工智能都是人类对于未知领域的积极探索与追求。
智能是解决问题的能力,现阶段的机器可以在算法控制和人类引导下解决部分人类难以解决的问题。而智慧是自主地看待事物的能力,是人类区别于机器的主要特征,是人类独特性的体现。人类智慧的进化多来源与外界及他人的互动交流。社会化媒体时代,人类通过多种社会化媒体平台获取到其在当下物理环境中无法习得的知识、技能与思考,而在智能媒体时代,人类还可以通过与机器之间的互动、协同与融合以获得更为精确的认知,弥补其智慧的缺陷。在机器智能的辅助下,人类智慧将继续发挥在传播过程中的主导作用,推动整个社会的智能化发展。以人类为主导的智能媒体并非机器对人类的一味盲从,而是当个体传播的内容与正确的价值观相悖或是产生某类违法行为时,机器应遵循正确的价值判断,及时予以制止,发挥其在传播过程中的积极作用。